茄秧（切洋葱不辣眼睛的 *** ）
□陈荣力
“家有良田十顷，不如薄技在身。”十多年前拿到了中国作协的会员证，去年又加入了省花鸟画家协会，但出人意料的是，我晒在微信朋友圈的帖子，点赞最多、回应也最热烈的，不是发表的文章或画的几吊兰竹，而是屋顶一分多面积菜园上种植、收获的各种瓜果蔬菜。在屋顶或阳台种植瓜果蔬菜几成时尚的现今，好几次我在想，昔日的“薄技在身”一说，怕要改成“纵有薄技在身，不及菜园一分”更合适了。亦因此，下面这些关于屋顶菜园的经历和感悟，怕也能博些眼球、占个C位的。
去年12月初，本地发现新冠肺炎疫情，临封城前，江对岸尚未关闭的一个菜场因几千人抢购，成为疫情的放大器。而此时我家屋顶一分多菜园里，七八十株青菜、包菜，正一片绿油油、肥嘟嘟着呢。
上帝在关上一台门时也打开了一扇窗，虽然江对岸菜场的放大器与我无涉，但因与单位一位涉阳的同事同时参加了一个视频会议，几天后我和妻子作为密接与次密接者，同时被送到一家***隔离。正常的生活停摆了，心中的牵挂无法停摆：屋顶菜园那一片绿油油、肥嘟嘟也是其中之一。屋顶菜园土层薄，通常需三天浇一次水，七天拔一次草，现在我们夫妻都被隔离，青菜和包菜们的耷拉、枯萎以至死亡，怕也是只能接受的无奈了。
不料14天后回到家，冲上屋顶菜园一看，那七八十株青菜、包菜，除了绿油油有点枯燥，肥嘟嘟明显瘦削以外，竟还全部活着。当然草是疯长了。
赶紧浇水、拔草、施肥，几天后绿油油、肥嘟嘟的颜值，似乎尤胜以前。疫情尚未结束，少走动是底线，那些绿油油、肥嘟嘟的青菜、包菜也不便送人，于是早上菜年糕、菜泡饭，中午、晚上炒青菜、干锅包菜轮着来。如此的紧吃慢吃终究跑不赢气候的脚步，几乎一夜之间，青菜和包菜们就抽出了细长的菜峰。
菜是不能吃了，但菜峰正当时。于是清蒸菜峰、红烧菜峰、酱爆菜峰成为标配，妻子更变个花样，捂捂霉霉，弄出半脸盆的霉菜峰，但依然败北于菜峰的筋绽梗老和开出无数金黄的花来。双休日外孙从杭州回来，面对这片从未见过的花田，手舞足蹈还掐了一大捧金黄的菜花，说要带去送给幼儿园的小朋友。
青菜们的如此“斜杠”效应，在十来年的屋顶菜园种植中，倒也是第一次。
少年时有一首歌，其中两句赋比兴至今记忆深刻：“鱼儿离不开水呀，瓜儿离不开秧。”屋顶菜园或阳台的种植，秧苗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梗。
其一，现今的一、二线大城市，卖果蔬秧苗的绝无仅有，就连我们这种四线的小县城，也基本找不到能买果蔬秧苗的地方。所以每年清明前后，到二三十里外的一些乡村菜市场寻购果蔬的秧苗，成为屋顶菜园种植能否占有起跑线的前提。其二，屋顶或阳台的“人造菜园”，因土薄肥贫、技术“大兴”，加上不接地气的小气候，秧苗的成活率明显偏低。破解的 *** 无非两点：数量和质量。数量，多买点秧苗，多花点小钱而已。而质量，则是非经吃一堑长一智，不能有所长进的。
举一个例子。操心少、结果多、产果期又长的茄子是我每年必种的“铁杆”。但茄子秧苗的成活难和成长慢，颇让人纠结。起先几年，我买的茄子秧苗都是二三寸长、不带泥、十株一束扎在一起的那种。价格虽便宜但成活率不到五成，既使成活了也是十天半月不见起色。后来有一年，我又去买茄秧，忽然发现隔壁摊铺的茄秧弹眼落睛。那茄秧不但个头大，每株都带拳头大的泥钵，而且六七爿叶子剔骨新鲜的，张着一片生机。虽然价格比原来的高六七倍，但心动当然就有行动。
终究是一分钱一分货，这种茄秧种下后，成活率几近百分之百，成长也自然占了先机。别人的茄秧刚吐新叶，我的已开了花；别人的刚开花，我的已结着半筷子长的茄子了。由茄秧和其他一些秧苗，我也得出一个经验：在屋顶或阳台种植，秧苗能挑大的尽量挑大的，能买质量好的必须买质量好的。
如此的抓在起跑线上，才是踏石有印，抓铁有痕。
屋顶或阳台种植果蔬，不用农药几近铁律。但虫害们不懂这条铁律，相反，因为这条铁律的保护，更海阔凭鱼跃、天高任鸟飞起来。怎样治虫害，既是个技术问题，也是个观念问题。
譬如，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果蔬秧苗的天敌蜗牛，除辣椒秧、番茄秧、大蒜秧等不吃以外，其他的秧苗什么都吃。起先我也坚守不用农药的铁律，对付这强盗一般的蜗牛，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抓。但蜗牛们神出鬼没，又大都在深夜和凌晨行动，手抓之法并不那么奏效。
一次和一位同样种植屋顶果蔬的友人聊天，谈及这“蜗牛的烦恼”，他向我推荐了一种治蜗牛的农药。又说这种农药没什么毒性，其实就是一种干燥剂，多水的蜗牛吃了以后，水份被吸干，身体枯缩而剩空壳。此后，我所种的秧苗都被一圈蓝色的晶体围着，仿如唐僧给孙悟空划的一个定身圈。不同的是，秧苗的叶片可以日渐伸出圈外，而蜗牛们皆噬圈而死。
尽管到现在，我仍然只用了这治蜗牛的一种农药，但由此我也得出一个感悟：屋顶或阳台菜园种植，只低头拉车（用传统手工的 *** ）并不就是最好的路径，有时抬头看看路（应用一些科学的手段）多会产生事半功倍的成效。
如果说抬头看看路，不失为防治蜗牛的一个秘诀，那么在整个种植的全过程，这样的抬头看看路，要做的功课和该花的心血，也委实不少。
作者简介：陈荣力，男，中国作协会员，浙江省作协全委会委员，绍兴市作协副主席。在《散文》《散文选刊》《散文海外版》《青年文学》《江南》《人民日报》《光明日报》《文汇报》《解放日报》等发表散文作品150余万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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